初长成的观赏南瓜

黄荣光在给网球花培土

储物间里数十种农药

天台全景

　　1999年，世界园艺博览会在昆明开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位老人，连续五天一开园就泡在博览会中，欣赏着、了解着各种各样的花卉树木，那专注的神情让人以为是一位园艺界的老专家。事实上，他只是一名特意从广州飞来的业余花卉爱好者。老人从博览会上带回了两套花卉图册，心满意足地放进了书柜中。

　　老人名叫黄荣光，那一年，他63岁，花龄只有四五年。

　　如今黄荣光尝试栽种过的花已达两百多种。180平方米的天台上，圆硕粉艳的网球花一字排开；红的绿的花叶芋招展蓬勃；墙上蜡兰花开犹抱琵琶半遮面；架下微型南瓜初成形……到他天台上看过的花中同道常常会惊叹：“植物园里培养出来的花，也不过如此。”这时黄荣光就会呵呵一笑，很盛情地介绍说，哪一种花接下来又要开了，随时欢迎来欣赏。

　　厅里，一副“春归花不落，风静月长明”的对联，可说是写尽了他的满园春色。

　　花中有真趣

　　说起来，黄荣光爱上种花，因由却是为了谋生。

　　从华南师范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广州育才中学当地理老师的黄荣光，因为母亲远在美国，上世纪80年代中期也开始计划着移民大洋彼岸。但年已过五十，过去还能做什么呢？黄荣光思来想去，觉得比较可行的就是去当一名园丁。当时正好有一些学生家长在烈士陵园、黄花岗公园管理花木，黄荣光便登门求教。这一学习，不仅获得了一些基本的培育知识，还发现其中大有意趣，真正起了兴致。

　　奈何天意弄人。到了美国以后，由于黄荣光不懂英语，最终没能找到园丁的工作，不得已，当了木工。“旧金山的多数住宅都用木头建成，全靠打钉连接起来，每天锤锤砸砸，手指都是肿的，脚也被钉子扎破过几次。”从“老书生”到“新工人”，其中艰辛唯自己知道。1995年，当孩子们在美国成家立业能够自立以后，黄荣光怀揣着园丁的旧梦回到了广州。“买下这顶层的房子，就是看上了天台足够大，可以多种一些花。”

　　天台受力有限，而且夏天温度奇高，养花种草与地栽有很大区别。“以前，家里是一柜地理书，现在是一柜养花经。”这困难，黄荣光依靠着理论知识和实践慢慢地一步一步解决。

　　“他呀，连花泥都是自己特制的。”来赏网球花的朋友口气里充满了敬佩。“一般的泥土，很重，现在他用糠、花生麸和稻谷壳发酵而成的培养土，既轻便又通气，对天台对花都有好处。”

　　盆栽的花，一下雨排水就成大问题，很多娇嫩的花易被淹死。黄荣光就用两块瓦片十字状盖住排水口，再铺上碎砖粒，加大排水量。

　　而所有的花，在栽种之前，黄荣光都要追查其原产地，那里是怎样的气候条件，适合怎样的土壤，以便为其创造合适的生长环境。“石榴需要的是碱性土壤，所以要给它们加点石灰；桂花、茉莉花需要的是酸性土壤，我淘米的水就从不倒掉，用来浇花；兰花对湿度的要求高，就要早晚喷雾。”

　　就是病虫害，也各有各的对症下药法。天台的楼梯脚处，是一个小小的储物室，瓶瓶罐罐几十个，都是不同的农药。

　　最爱傲霜菊

　　养花十年，黄荣光最着重培养的是四种花——菊花、兰花、簕杜鹃和玫瑰。其中，他最钟情的是菊花。

　　一沓照片，是春节前后黄荣光为怒放的菊花拍下的，蟹爪黄、宁波白、丽金红……艳而不冶，意气风发。“这些品种都是我从花卉展览上截了一根芽回来栽培的，最大的花头直径有20厘米呢，海珠区老年大学花卉班的花友们看过后，啧啧赞叹。”说起自己所喜欢的花，黄荣光并不“谦虚”。而他对菊花的钟爱，更因为其“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老叶舞秋风”的骨气。这份爱，化作他不断深入研究菊花性情的动力。

　　“我的菊花，从前一年的10月份，到第二年的3月份都可开放。”厚厚的一本笔记，是黄荣光对每个菊花品种花芽分化到开花时间的记录。经验的积累，让他能够自由地“决定”菊花的开花时间，而且误差一般在两三天之内。

　　“菊花是短日照花卉，每天光照时间少于14个半小时，花芽就会分化，由营养生长转入生殖生长，要延迟其开花时间，就要让光照时间超过14个半小时。”这个道理，很多花农都懂，但黄荣光学习摸索到的间断光照，却是很多人不了解的。

　　原来在三育路上开花店的一位花农，因为黄荣光的经常光临而与其成了好朋友，在黄荣光到美国探亲期间，经常上门帮助他照看一下花园。菊花在广州很受欢迎，每年秋天花农都会种很多菊花，为了让它们在春节开放，8月到12月间，每天晚上10时到凌晨3时，都要给它们人工照明，所花电费不菲。黄荣光从科技资料上了解到，这5个小时中只需每半个小时给菊花光照6分钟，就可达到同样效果后，告知了花农。单是电费一项，花农就节省了一两万元的开支。

　　对黄荣光来说，以花结友，是他的一大乐事。

　　惜花情可鉴

　　每天早晨6时左右，天空刚刚睁开它蒙眬的睡眼，花儿也刚刚伸了个懒腰，黄荣光就来到天台上。向每一棵花“打招呼”，给它们做例行检查，需要施肥、需要掐芽、需要补充水分、还是需要人工授粉，他都照料得一丝不苟。不知不觉就到了8时多，天热起来了，他才回到屋里吃早餐、看报纸。下午4时多，又必定出现在天台上。“每天至少有5个小时跟花儿们在一起，碰到刮风下雨，就更操心了。”

　　难怪，在朋友的眼里，这些花花草草，都成了黄荣光的命根子。

　　2003年，黄荣光到芳村花卉博物馆参观，看到了拳头大小的观赏南瓜，皇冠形的、顽皮葫芦形的、宝葫芦形的，马上买回了7个品种的瓜，剖开取出种子培育起来。在他的精心护理下，第二年就长出了形状各异的瓜。留下几个好看的做种，其他的都送人了。后来，儿子的朋友开厂做塑料花，看到这么好玩的瓜，就想借去当模型，黄荣光也大方地答应了。可惜的是，瓜最后不知所终了。再到芳村买，只买回了种子，发芽率仅百分之二十。说起这件事，黄荣光依然心疼不已。

　　去年12月，黄荣光到增城住了一个星期，回来后直奔天台，结果大吃一惊。满地花叶，一片狼藉。原来是白头翁们偷袭天台上正在盛开的菊花。“那一刻，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气之下想喷些毒药将鸟儿毒死。”冷静下来，黄荣光才对鸟儿们宽容了：“它们也是因为找不到吃的才这么干。”但要怎么防范呢？赶是赶不完的。黄荣光最后画了两个鹰头挂在了天台上，从此，白头翁不再来侵犯了。

　　拿出他的画板，那炯炯的鹰头果然很有威慑力。黄荣光的惜花之情，朗然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