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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30年全球名家访谈录”第六站:印度]印度驻广州总领事、“中国通”班浩然:印度邦长到中国首先想看的就是特区
发布时间:2008-12-12 10:04:33
 
▲“改革开放30年全球名家访谈录”路线图,第六站:印度。CFP供图

  班浩然,印度驻广州总领馆总领事。他能说、能看中文,而且来到广州之后,天天要看《广州日报》。

  在印度外交界,能像他一样熟知中国的外交官,你可能很难找出第二个。按照班浩然自己的话说,他职业生涯的一半时间是在与中国打交道。

  这位最初在香港任二等秘书的外交官,从1985年开始就与中国结缘。不过那时,尽管对中国正在进行的改革开放略有耳闻,但直到1988年在广州第一次踏上中国内地的土地之前,他对改革开放知之甚少。然而从此之后,他的职业生涯就与中国联系在了一起。1991年回国后,他又于1998年再次到北京任职,而且一待就是三年。

  2007年,他又从美国华盛顿来到中国。这一次,他半开玩笑似的对印度外交部的官员说:你要么让我去北京做驻华大使,要么就让我去中国南方的广州做总领事。“听说又要被派往中国,我很高兴,我跟北京很熟,在印度外交部,像我这样有中国经验的就一两个。”

  20多年来,他与中国发生了不少浪漫的故事,比如他生平第一次在北京看到了雪。他自认为是“中国通”,但是这位中国通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1988年坐火车经过深圳,当时我完全没在意有深圳这样一个地方,我没想到一个小渔村会在短短的20多年里发展成为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

  文、图/本报记者廖杰华、窦丰昌

  关于中国

  在中国见到人生第一场雪

  广州日报:您第一次到中国是什么时候?

  班浩然:我第一次来中国是在1988年2月,当时是乘火车从香港去北京。在此之前,我已经在香港领事馆里工作了三年,职位是二等秘书。后来外交部调我去北京工作。我记得,当时先是从香港坐火车到广州,然后再从广州坐火车去北京。1988年的火车是非常慢的,我在火车上待了两天两夜才到北京。

  广州日报:这么说来,您到中国的第一站是广州,您当时的印象如何?

  班浩然:由于要转火车去北京,我当时在广州只停留了几个小时,但我还是选择打的到处看看,当时我参观了中山纪念堂和其他几个地方。我感觉当时的广州火车站已经很漂亮了,当然,当时的广州没有现在繁华,不管是车的数量还是道路等基础设施都没有现在漂亮。

  广州日报:您当时坐火车一路北上,路过了中国不少地方,您当时对中国的总体感觉是什么?

  班浩然:老实说,我当时在火车上坐了36个小时,一路上只有我一个人,火车经停了武汉和长沙,由于一直在车上,我对沿途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在我的印象里,当时的中国并没有现在这样发达。但有一点比较有意思也让我印象深刻,在火车上,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了雪,而且当时已经懂了一些中文,我跟一些中国人聊天,整个旅程比较愉快。

  关于改革开放

  1992年后改革开放决心更清晰

  广州日报:1985年您在香港的时候,中国已经开始了改革开放,您了解多少?

  班浩然:确实,在香港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中国正在进行的改革开放,但当时更多的是从新闻里得到相关的消息,在香港的3年当中,我甚至没能去深圳,这非常遗憾,但我还是非常想了解中国内地的情况。

  广州日报:说到深圳,您怎样评价这个城市?

  班浩然:说到这点比较有意思,当时我去北京的时候坐火车经过深圳,但当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有深圳这样一个地方,更没想到一个小渔村会在短短的20多年里发展成为一个国际性的大都市。

  广州日报:到目前为止,您先后三次长时间地在中国工作和生活,您感觉中国有无变化?

  班浩然: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的成绩是举世瞩目的,这点毋庸置疑。改革开放的前几年,中国没有大型机场,也没有像现在发达而完善的高速公路网。我记得,当时从印度驻北京大使馆到机场只有一条双车道的小路,而现在大型高速公路早已直通机场。更重要的是,普通民众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当时在使馆上班的中国同事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而现在很多人都是开车,他们的装束由当时的中山装变成了现在的西装,尽管我个人觉得中山装比西装要好看一些。

  另外,我感觉,特别是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之后,中国人改革开放的决心更加清晰。而且从那个时候起,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就似乎比前一阶段大很多。

  广州日报:中国人的精神层面呢?

  班浩然:这方面的变化同样显著。改革开放前,中国相对比较孤立,但这些年来,中国人与外界的联系逐步加强,到现在已经走到了世界舞台的中心,不管是经济、文化还是其他方面,中国与世界各国都有着频繁的交往。中国人尤其是年轻人越来越有活力和自信。

  关于未来

  广东在改革开放中尤为突出

  广州日报:在您看来,中国改革开放成功的因素有哪些?

  班浩然:中国改革开放成功的因素

  有很多。第一,很重要的一方面是中国在路线上的选择是坚定不移的,措施比较到位。第二,中国人民勤奋、不屈不挠,一旦有机会给他,他就会把握住,并做出一定的成绩。很多时候,在外国打拼的中国人都取得了成功,其实,在国内,只要条件允许,很多中国人照样做得很好。另外,中国政府在整个改革开放的进程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我觉得这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点。

  广州日报:作为一个近距离的观察者,除了已经取得的成功,中国面临哪些挑战?

  班浩然:我觉得一方面,中国的区域经济发展不太平衡,中国东部等沿海地区已经相当发达了,但西部的内陆地区则差一点,从这方面来看,中国政府的西部开发战略是很有远见的。二是,中国民众的收入差距不平衡,分化似乎比较严重,这同样需要中国政府采取措施。另外,当今世界金融危机对中国的挑战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而且目前的中国,总的供给大于需求,在中国改革开放30年过程中,中国好像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

  广州日报:您怎样评价广东在中国改革开放中的地位和作用?

  班浩然:从深圳的发展经历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广东在中国改革开放过程中的作用尤为突出,自从去年来到广州后,我也去过广东的一些地方,如佛山、惠州、肇庆、珠海、中山,这些地方的经济都很发达,民众的生活水平也相当高。另外,我发现改革开放在中国的乡村也有非常大的影响,广东农村地区的经济发展得相当好。现在的广东政府正试图把制造业向高科技产业转型,这个过程中,有些方面可以向印度学习。但高科技不单是软件,也包括管理和金融,我相信广东的产业转型会取得成功。

  广州日报:您认为,在未来的30年,中国还能保持高速的经济增长么?

  班浩然:中国的经济会继续向前发展,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中国西部的内陆地区在未来的三十年会有比较大的发展,但沿海地区的增长率可能会没那么高,但沿海地区的基数已经很大了,如果每年仍保持7%~8%的增长率那将是非常可怕的。另外,最近一些年,中国的基础领域发生了变化,大的公司会更加注重研发,更注重市场的走向,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中国和印度

  发展模式不同合作潜力大

  广州日报:30年来,中国的经济发展被许多人称为“奇迹”,对于这个过程印度民众是怎么看的?

  班浩然:中国是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印度政府和民众对中国高度重视,印度的一些邦长(相当于中国的省长)经常到中国访问和考察,每次来,他们首先想看的就是中国的特区,比如深圳、珠海、汕头。另外,印度的一些大公司,比如塔塔对中国也高度重视,很多印度企业已经在中国设立分公司或者办事处。

  广州日报:您提到许多印度官员希望来中国学习,尤其是考察经济特区的发展,您觉得中国有哪些值得印度学习的地方呢?

  班浩然:事实上,中国有许多经验值得印度学习。一是这些年来,印度也成立了特区,但与中国特区不同,印度的特区面积没那么大,但只要有人提出申请,印度甚至可以为一个公司设立一个特区。和中国一样,这些特区里的企业大都是外向型的。

  二是从中国的成功中印度充分认识到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性。中国的高速公路非常发达,机场和港口设施非常完善,产品从工厂到机场或者港口,可能只需要两三天。但在印度,这一过程可能长达7到10天,尽管印度一些产品的成本可能比中国更低,但加上交通费用,就很可能超过中国。印度基础设施跟不上经济发展的水平,我们也需要像中国那样加大机场、港口、高速公路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力度。

  第三,印度政府也认识到知识经济的重要性,和中国一样,印度也错过了工业革命,不能再次错过信息革命。因此,印度在IT、金融、生物等领域投入了比较大的精力,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功。

  第四,要高度重视制造业,必须承认这一点,如今中国已经是世界的制造业基地,在中国的竞争面前,很多印度同行要关门,尽管印度也有相对优势的产业,我们还是必须加强制造业。

  中印两国采纳了不同的发展模式,但相对政治文化和社会机制的不同,中印两国的发展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为国内民众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其实,在1978年前,中国在对外贸易和外资利用上已经发展到一定阶段,而且在整个改革开放过程中,外向型经济给中国带来了具体的效益,现在中国正努力转向扩大内需,在这点上,印度的发展模式正好相反,印度是先扩大内需,激发国内需要,然后再扩大外贸。

  广州日报:中国和印度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两个国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那么中国和印度之间的合作前景又是怎样呢?

  班浩然:目前,印度在中国的常住人口约5万~7万人,加上家属的话也不到10万人。作为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发展中国家,这个数量的人员交流是比较少的。现在,印度在中国所有的领事机构都在努力拓宽交流渠道。其实,现在来往人数少,恰恰反映了双方合作潜力是很大的。两国在很多领域都可以合作,中印合作也会在世界范围内起到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