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无图片
 
“八十猛男”潘鹤的憨居居
发布时间:2010-04-09 15:54:24

潘鹤的书房有些杂乱。

满头银发的潘鹤被年轻人开玩笑———“头发越来越黑了”。

雕塑散置在书房的地板和桌面上,空处已经不多。

潘鹤也关注当代艺术,河清的当代艺术著作《艺术的阴谋》也在他的书架上。

胡耀邦写的条幅挂在楼梯尽头,纸张有些泛黄。

“文革”时期批斗潘鹤的文字记录,他奉为书房宝贝。

    老雕塑家潘鹤今年85岁了,应酬依然很多,访客络绎不绝,他笑称“自己都快成业余雕塑家、职业交际花了。”潘鹤自称“不是读书人,也没有把自己当作读书人看”。他说不仅自己不读书,也从不给学生推荐参考读物,“因为搞艺术就跟谈恋爱一样,我从来没有听说谈恋爱,还要去抱一本书来学习的。”

    不招人妒是庸才

    潘鹤的家在广州美院一栋普通宿舍楼的顶层。和周围其他单元楼略有不同的是加装了电梯,是老教授们的专享福利。

    人称“八十猛男”的潘鹤,身体健朗,思维敏捷,剪彩、笔会这样的热闹场合,也总是能见到他。前不久,在中国美协公布的首届中国美术终身成就奖中,85岁的潘鹤成为6名获奖者之一,来家中道贺的、采访的人往来不绝。一些年轻访客乐于和满头银发的他开玩笑,赞叹老先生头发越来越黑了。

    不少访客过来,一般都会带上几本新出的画册,说一些奉承的好话,“他们拿一本过来,我就丢一本在楼梯口,你看,现在是越码越厚,都没有办法走路了。”潘鹤指着楼梯口码起的一摞书说,“这些书,我花几分钟,就可以看完了,以后基本不再碰。他们送我,我就收下来,也都是逢场作戏。”

    潘鹤不怎么写字,“文革”后,也不画水彩画了“书是基本不读的,一般翻翻就好了。”用潘鹤的话说,他现在像一个交通员,只顾着做“点头”的事情:“我从来没想过去办什么展览、建什么雕塑园,都是别人找过来,我就‘嗯’一声而已。平时也不怎么写字,一些人把笔墨准备好了,我就糊弄几下,皆大欢喜。”潘鹤将自己顺应人意的行为,称为“将计就计”。

    “大家找我做,我也不拒绝,这个社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是清楚的,但又无可奈何。艺术原本是纯洁的,现在非常肮脏,为名为利,拉帮结派,沽名钓誉,艺术变得有点莫名其妙了。”为此,潘鹤将自己的书房名改为“憨居居”,对联也换成了“能受天磨真好汉,不招人妒是庸才”。

    潘鹤的性情是有话就说,有感情就发泄,潇洒做人,最后难免会遭人嫉恨,遇到运动,就总揪住他来做替死鬼,“我最终发现,傻里傻气,大智若愚,反而更好,不会得罪那么多人。”他为此还写了一首诗自娱:“转眼人间八十年,时尚厚黑钱钱钱。老来方知徒悲愤,能癫就癫过一天。”

    潘鹤算过,一辈子共经历了16次战争,38场政治运动,“别人是乐极生悲,我是悲极生乐。”在潘鹤的书房中,他视为至宝的是在“文革”期间美院师生批斗他的大字报,“当时有人抄录下来,足足有三万多字,一直收藏在我这里,给再多的钱也不卖。”潘鹤说,这份大字报,称得上是他过往“辉煌”的见证。“‘文革’后,这些批判斗过你的人在学校遇到你了,当时岂不是很难堪?”记者问他。潘鹤依然笑呵呵地回答说:“不会,这些人要么已经死掉了,要么现在就成了我的粉丝。”

    搞艺术就像“追女仔”

    在潘鹤的书架中,影集、画册以外的书并不多,书的待遇也可以说是极差的,随意地摆放,没有任何分类,甚至一把便利店的雨伞,也去争夺书架的位置。

    和雕塑有关的书也不多,只有《罗丹艺术论》、《我赤裸裸地来——— 罗丹的故事》和《全彩中国雕塑艺术史》等几本。潘鹤说,他平时可以嬉笑闹过,但做雕塑,是必须认真的。潘鹤视罗丹为要一比高低的对手,他制作了一本厚厚的作品相册,每一页并排着罗丹与潘鹤的作品,旁边注明作品的名称、尺寸。这本册子的标题叫《和罗丹打牌》。

    雕塑家的书房,雕塑当然还是主角。一个个小雕像散置在桌面和地板上。潘鹤不做收藏,无论是雕塑还是书法作品,都随意摆放。书房里一幅胡耀邦写的条幅,就挂在楼梯的尽头,纸张已经泛黄。但他至今对“文革”期间所做的一件雕塑念念不忘。当时,“红卫兵”为了证明“反动学术权威”潘鹤有没有真才实学,拿来了一团泥巴,要他跪着,给跪在旁边的另一“牛鬼蛇神”关山月塑肖像。关山月跪久累了,头越来越低,潘鹤也只得把头贴得更低、简直是“五体投地”地做雕塑。这件雕塑后来散失,潘鹤说,如果此像还在,他愿出钱把它买回来!

    “做雕塑,搞艺术,是需要真情投入,”潘鹤说,尽管现在有很多考试、认证,但他认为艺术和其他学科不同,就应该没有门槛。对搞艺术的人来说,有了感情和思想,就会自然地找到方法,指导双手。“我最弄不懂的就是现在画画要去念个硕士、博士。你追一个女孩,没有追到,肯定不是手段不行,那是感情不够。”

    采写:本报记者 钟刚

    摄影:本报记者 黄集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