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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人能吃到鱼 就说改革开放好”—《雅马哈鱼档》编剧章以武称,鱼是广州人草根精神代表
发布时间:2008-12-22 12:36:49

  《雅马哈鱼档》海报。
  《雅马哈鱼档》海报。
 
  早年江边艇仔粥颇受欢迎。安哥/图
  早年江边艇仔粥颇受欢迎。安哥/图
 
  老广州王勇收集的鱼票。
  老广州王勇收集的鱼票。

  ■口述

   鱼代表的是广州人的草根精神。广州百姓能吃到鱼,就说改革开放好。我就是在这样一种幸福的状态下创作《雅马哈鱼档》的。

   有一次我去市场买菜,碰到70年代在二中时的一个学生,说要请我到东方宾馆喝茶。他自己开了个鱼档,每个月收入300多元,而我才68.5元。

   他告诉我,现在出门不坐公交车了,要么骑摩托,要么打的。原来,这学生长得獐头鼠目,公交车上有小偷,人家就怀疑他,让他特别受不了。他说“我要活得像个人了”,这话让我特别感动。我想,是改革开放这样一个平台让这个年轻人改变的。他就是《雅马哈鱼档》里阿龙的原型。

   我当时想创作一部反映改革开放下广州个体户群体的作品。电影出来后,有人评价说,它“撕开了计划经济的一角,呼唤市场经济的到来”。其实当时我一个小讲师,还没这么高觉悟。我的想法就是去反映这些个体户从事的也是光彩的事业。个体户赚钱这个话题在80年代还是很忌讳的,报纸上都不敢登这些。

   但这部片子反响非常好。电影在北大放映时,学生讲:“广州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我们就热爱这样的生活!”

   当时中国电影发行公司发行《雅马哈鱼档》赚了8000万,大概相当于现在8个亿。而我本人拿了800元稿费,还有广州市给我的嘉奖,让我这个小讲师可以参加分房,另外增加工资13.5元。

   讲述人:章以武(电影《雅马哈鱼档》编剧、广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整理:本报记者 许黎娜

   见习记者 黎诚

   ■老家当·鱼票

   憋尿排队 争条活鱼

  广州人吃大餐,一定少不了鲜鱼。今年78岁的老广州王勇直言:无鱼不欢,然而,追溯30年前,想吃鱼就得摸黑排队。

   30年前,王勇是原广州农业生产资料分销店职工,住在十八甫路。当时活鱼仍是凭票供应,鱼票印有编号,过期作废。王勇育一家四口每人每年60张鱼票。“每张2毛钱,一斤鱼五毛,一个月只能买两三斤。”

   为了让孩子能吃上鱼,王勇试过凌晨4点在寒风中排队买鱼。未到5点,队伍已排至四五十人,“憋着尿也不敢走,排队的人比竹篓里的鱼还多。”早上7点,鱼档开门,红衫鱼、池鱼、剥皮牛……统统只有半个手掌大,都是死的。卖鱼的也不给挑,秤哪一条就得要哪一条。

   1978年底,广州市在全国率先开放水产品市场。“那时,我们全家最喜欢广州办交易会了,因为又可以到一德路看名贵海味了”,王勇笑说,“吃咸鱼在当年是多值得炫耀的事!”王勇喜欢带着家人去一德路看海味,闻咸鱼香。

   1985年4月1日,广州市取消鱼票。爱吃鱼的王勇如今和市场的卖鱼佬都熟了,“我买鱼头,他送我鱼鳔。”

   本报记者 李晓瑛

  ■民间语文

   生猛入骨

   词条:生猛

   注释:①活蹦乱跳的,通常比喻人厉害,或比喻人勇猛。②富有生气和活力。

   例句:在中国,看电视不如看报纸,生活远比电视剧生猛。/老板请客,当然要大吃一顿生猛海鲜。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个性和风格,著名学术超男易中天则用“生猛鲜活”四个字来概括广州。

   广州的这种气质,建立在吃的基础上。广州人吃,讲究新鲜,也就是“生猛”。海鲜就不说了,很多大排档都用“凌晨两点后有新鲜猪杂”作为招揽生意的噱头。前些年流行去芳村吃驴肉的时候,有些食肆直接牵头活驴在门口,以示对生猛鲜活的最高追求。现在看来,在食品安全事故几乎跟矿难一样多的时代,吃得生猛一点,多少可以减少一些被不良商人胡乱加工的风险。

   讲究吃喝,是一种现实主义的生活态度,毕竟,人活一世,吃得满意睡得安稳,倘若这两件事不能如意,便是做了皇帝,也不快乐。广州从来没有出过皇帝,却并不妨碍大家在生猛鲜活的日常生活中获得满足。

   广州人在吃上追求生猛,其他方面同样极度务实,和北京、上海与生俱来的权贵气息不同,广州虽然建城历史悠久,却一直只是偏远的化外之地,从来没有产生过高贵的基因,草根的烙印一打就是几千年。草根与务实相生相伴,倒也合乎情理。从日常的穿衣打扮,到赖以发家的经济形态,莫不如此。这种气质,就像暗夜里将桌子摆到马路上的那些大排档,纷乱、嘈杂,欠却几分体面,但胜在活力充沛,自由自在。

   城市的气质会因应社会的发展变迁而变,同样是广州,在30年前以及更久远的黑暗时代,它和全中国的其他地方一样,有的只是疯狂和盲目,一切个性都不复存在,广州现在的喧嚣与繁华,其实只是短短30年个性释放的产物而已。□子强

   粤讲粤搞

   “咸水话”变淡

   “咸水”是海水的代称,“咸水话”本指沿海以捕鱼为生的疍民所操用的一种粤语,与广州话有明显区别。今天,“咸水话”已在我们的身边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这一名称还在沿用,词义已由本来的疍家话扩大到泛指不标准的广州话。

   18年前鄙人初到广州,硬着头皮学粤语,可“唔该”、“母龟”分不清,“西服”、“屎窟”常弄错。没想到广州的朋友总给予善意肯定:“识听!识听就得(听得懂就行)。”没有过分表扬,但听得出是诚恳的鼓励。

   如今外地人满大街,各行各业操着像鄙人这样的“咸水话”的可不少,“识听就得”,大家互相包容,“咸水话”的“咸”味也越来越淡。

   □伍巍(暨南大学教授)

   打菜“识”叉烧

   “叉烧”既是粤菜,也是方言俚语,说人“一旧叉烧”相当于说这人是“一块番薯”。这也是我学会的第一句粤语。

   90年代初,我来暨大读博。论生活水准,当时的广州已比内地高出老大一个档次,学生食堂每天都有十来个荤素品种供学生选择。我的助学金在同届博士研究生中算最多,每月115元。我给自己定的规矩是:中、晚餐均为一个青菜,一个叉烧,每天伙食标准不超过3元。

   我学广东话就打这里开始。起初跟食堂师傅说“一个青菜,一个叉烧”很别扭,但三年下来,竟然说得比谁都流利,但此外的“鸡翼”、“肉丸”、“猪手”、“牛扭”等,我仍然一句不会说,也实在没有操练机会,真可谓“两句三年得”。

   2007年,广东博士生补助每月提高至800元,虽然算不上宽裕,恐怕再也不会有“一个青菜,一个叉烧”的难堪了。

   □伍巍(暨南大学教授)

   栏目统筹:刘丽君 许黎娜 李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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