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无图片
 
[向亚运出发·亲历东南亚]千面马尼拉
发布时间:2009-09-24 12:44:32

  贫民区低矮的住房。(资料图片)
  马尼拉的街头随处可见教堂。
  富人区的别墅和汽车。
  圣奥古斯丁教堂的建筑融合了东西方文化。

  香港中环,每个周日,菲律宾雇工成群结队的身影蔚为大观,她们一起祈祷、歌唱、嬉闹……广州的酒吧、餐馆里,也常见菲律宾歌手的身影,拉丁风情的嗓音,浑然天成,明眸善睐的眼睛,令人驻足。然而,他们的故土究竟是怎么个模样?马尼拉究竟是怎样一座城市?深夜,飞机上俯瞰这座城市,竟还是一片灯火璀璨。缓缓投身这一片橘黄色的灯火之中,引人无限遐想。

  可当我们走近,它先是向我们展开喧嚣、无序的面相;转眼到了教堂,它却变成一张平静安详的面孔。贫民困苦的眼神与富贵的高傲同在;东方的含蓄与西方的开放同在。历史并未远去的殖民创痛,上世纪中叶的一度辉煌……沉重与轻盈,喧嚣与静谧,声色与圣洁,认命与奋斗,一切都杂糅在一起,让你如同雾里看花,越看越觉得它有千种滋味,万般感慨。

 

  马尼拉,沉重的转身

  菲律宾,奋斗与挣扎

  打造城市新的风景线

  这是一座千面各异的城市,黄昏的马尼拉湾,那一种宁静而美丽的悠闲中,夹杂着马路上混乱的车水马龙;贫民区低矮的住房像泡在一片泥泽中,但富人区的洋楼跑车依旧富贵奢华……

  

  菲律宾,奋斗与挣扎

  

  菲律宾一向被称为“千岛之国”,它由7100多个岛屿组成,命了名的只有其中的2773个。菲律宾的国土面积29.97万平方公里,人口8400万。首都区大马尼拉市,包括马尼拉、马卡地、奎松、巴赛、加洛干等17个市镇。位于吕宋岛西岸马尼拉湾畔,被巴石河分为南北两部分,是全国最大的港口,早在16世纪就是著名商港,人口1090万。

  菲律宾的名字,是与麦哲伦的航海联系在一起的。1521年,麦哲伦环球航行,他穿越了太平洋,抵达菲律宾南部的宿雾岛。麦哲伦用西班牙国王菲力普二世的名字为这片群岛命名。麦哲伦的航行虽然推进了人类对地球地理的认知,却也伴随着西方世界如痴如醉的香料贸易——用廉价的物品换取丁香、肉桂、豆蔻等香料。1565年,西班牙侵占菲律宾,开始了长达300多年的殖民统治,农产品、香料、矿产等等产出开始流向西班牙。1898年,刚从西班牙手中摆脱殖民统治的菲律宾又被美国接手统治,菲律宾在经济、军事上又成为“美国的后花园”。美国在菲律宾贯彻西式教育,英语成为学校的教学语言,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也挥刀入侵菲律宾。直到1946年7月4日,菲律宾才真正宣告独立。

  独立之后的菲律宾,近400年的殖民恶果并未真正远去。农业经济因曾经的殖民贸易需要而畸形发展。上世纪50年代,菲律宾依靠引进外国投资,发展面向出口的经济发展战略,给整个国家,也给马尼拉这座城市带来了空前的发展机遇。马尼拉一度成为了世界知名的大都会。1954年的亚运会,顺理成章,成了展示马尼拉城经济实力的一张名片。

  然而,50年后的今天,电子产品等的加工制造业,也无法摆脱长期以来不平等的全球资本主义链条,劳动力在菲律宾,依然摆脱不了其廉价的地位。他们辛苦付出劳动的产品,其定价权仍然没有掌握在菲律宾人自己手中。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以及2001年东南亚经济的第二次衰退,使得进入21世纪的菲律宾如同雪上加霜,艰难挣扎。

  

  打造城市新的风景线

  

  初到马尼拉的人,很容易被马路上各讨一杯羹的交通混乱吓一跳,特别是在马尼拉老城区,街道狭窄,各种交通工具各显神通,互不相让。喇叭乱按,胡乱插队,载客的吉普车擦身而过,还经常伴着司机与乘客的大呼小叫。马路中央经常站着各种各样的兜售小贩,卖水卖烟。

  在市区打车,一般是白色的士,上车后要先谈价钱,稍有不慎便会严重被“宰”。在城区内跑,一般超不过100比索,不过没有票据。上下班的高峰期,会突然多出许多拉客的“私家车”,面包车、小客车各式各样,仅能从车上挤挤挨挨的乘客判断它们与一般私家车的区别。公共汽车也有,只是站牌很难找到。在大马尼拉的马尼拉老城区,街坊们习惯坐“吉普尼”,那是一种加长改装版的美国军用吉普车,烧的是柴油,成本低廉。有人考证,这是美国殖民时代的遗留物。经常屁股后面放炮一样,伴着黑烟,突突突地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不过破旧并不影响司机们装饰爱车的心情。每辆吉普尼都用强烈明快的色彩粉刷,起上不同的“诨名”,侧面写上途经的站名。随叫随停、超载是经常的事,常见乘客挤坐在车厢中间的小板凳上,一个人十几比索。生活更拮据的人会采用最便宜的交通方式——人力三轮车。车夫侧面的乘客“包厢”只有半人高,挤进去要像蜗牛一样蜷缩在里面,腿是伸不直的。挤两个人进去,已经是无处挪动。却亲眼见到有当地人五六个挤在一辆小三轮车里,简直瞠目结舌。

  谈起老城区的问题,前总统发言官告诉我们,跟广州一样,老城区是马尼拉最有历史的地区,但改造起来也是最困难的地区。大马尼拉区小马尼拉市市长阿尔福雷德·林先生接见我们时,也谈到了老城区的街道改造问题:“在我任内,我希望既能保护好老区的历史文化遗产,又能将马尼拉建设成有现代国际化味道的大都会。”改建已经在马尼拉湾沿岸初见端倪:市政府筹资重新拓宽了马路,沿海岸线做了新的绿化设计。城市新的文化中心、最大的百货公司SM都在海边沿线,成为现代都市的新标志。“你们知道吗,临海大道的设计参考了中国珠海市的情侣大道。原来海边有很多小商贩,整治后海边一线成为了城市新的风景线。”林市长这样告诉我们。

  “混搭”是把双刃剑

  东西文化的混搭

  穷与富的混搭

  殖民与移民的历史,使得菲律宾充满文化的混搭。这种混合,有时候是由阵痛产下的果,带着血腥与不公平的味道;有时候却又开出色彩斑斓的花,嫁接出天马行空的文化图景。混搭,像一把双刃剑,插在菲律宾文化的根上。当我们在马尼拉旅店里打开电视,娱乐节目中担当主角的年轻美女与俊男,常常是美、菲混血,个个有张国际化的面孔,讲着流利的英语。置身现代的马尼拉城,行人多是西装革履,现代城市生活。开放的菲律宾女孩,并不介意成为形形色色白人的游伴。长期主动或是被动与东西方接触,使得菲律宾人对外来人采取了适应的姿态。比萨扬人、他加禄人或是摩洛人的文化,在马尼拉,只能在博物馆与民族工艺品商店橱窗里才能感受得到。岛国的原著民文化有些还遗留在远离马尼拉的小岛上,但在现代水泥森林中已经很难寻觅了。马路上跑的是各种日本车、美国车。路边,美式快餐店、西班牙餐厅、日本寿司店、中国餐馆……林林总总,应有尽有,各种语言文字的食肆招牌林立,多种饮食口味混杂,却很难指出,哪种才是真正的属于“菲律宾”的特色饮食,所有的一切都扎根菲律宾,却似乎又都不属于菲律宾。饮食上的混搭,甚至体现在普通百姓的一日三餐中。观察当地普通百姓,一餐饭,通常是用烤肉或者烤鸡烤鱼加一份米饭打发。烤肉、烤鸡和烤鱼往往可以追根到欧洲的西班牙,米饭则是东南亚地区稻米文化的典型特征。相比其他国家,这种饮食习惯显得简单得有些单调,但对经济并不宽裕的平民百姓而言却是足以果腹。

  

  穷与富的混搭

  

  另一方面的混搭,是在这座城市穷与富的混搭。在马尼拉老城区的街头,我们发现小商贩的售卖单位都很小。街头的烟贩,习惯把一盒烟拆开来,一根一根地兜售。香蕉也习惯一根一根地卖。驻马尼拉的新华社记者告诉我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不少居民生活贫困。他给了我们一个非官方的数字,说马尼拉日收入在1美元以下的贫困人口占了城市人口的三分之一左右。在大马尼拉区小马尼拉市市长阿尔福雷德·林先生那里,数字则乐观得多,林市长告诉我们马尼拉市民的人均月收入在9000比索(相当于225美元)左右。入夜,刚经过全亚洲最大的SHOPPING MALL、五星级的酒店与灯红酒绿的酒吧街,转弯便看到贫民区狭窄、拥挤的巷子。昏暗的灯光下,全家老小挤在几平方米的小屋里,靠在半空架起阁楼以增加空间,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巷口公用的水龙头,邻里们不但用来洗衣、淘米,还直接在下面淋浴。同行的朋友告诉我们,这已经算是条件比较好的贫民了。更加赤贫的,居住在城郊河涌边搭建的窝棚里,更有甚者,住在马尼拉公墓里。因为很多墓地修筑得比贫民的窝棚好多了,可以挡风遮雨。笃信天主教的菲律宾人,不允许堕胎。国内工作机会的缺乏使得人口与失业率并增。在贫民区,经常可以看到成群的孩子游逛,一看到有车停下,便蜂拥而上,或是看热闹,或是讨钱,拍着车窗,笑着闹着,冲你喊“MONEY”。年纪小小,他们便开始帮家人赚钱,七八岁的带着四五岁的,在街边卖水果,或是在景区卖纪念品。

  很多人在办公大楼里排队办理往境外务工的手续。男性中担当国际海员的比较多,女性当然就多是遍布全球的家政服务了。国内就业情况不好,很多人便向国外寻求机会。菲律宾女性自强、独立,很多受过良好教育培训的家政女工,是整个家庭的经济支柱。林市长的助手告诉我们,海外雇佣工人将大量的外汇寄回国内,甚至已经超出了菲律宾商贸出口所创收的贸易总值。

  与贫民区的触目惊心相对,驱车进入马卡地区的富人区,却仿佛一下子置身地中海沿岸的欧洲。静谧,成片花草树木,掩映出一角西班牙式别墅的屋檐。富人们的名车偶尔进出,他们有自己的社交圈。马卡地看起来空旷、安静很多,中产阶级式的住宅小区如雨后春笋,正在一栋栋竖立起来。习惯了老城马路上的喧嚣,来到这里多少有点短暂休克的感觉。尤其是进入富人社区,要接受身份安检,好像是屏着一口气。这口气当回到老城,重新置身一片混乱中才喘将过来。马尼拉的官员告诉我们,城市的改造正在慢慢惠及老城区,2007年,菲律宾的经济增长率达到了7.3%,是31年来的最高水平。虽然2008年不可避免受到美国经济衰退的消极影响,但他们对未来的发展还是抱有很大信心。

 

  舞台

  不是擂台

  这是一个开放的世界,无论被动还是主动,各民族迟早要走上世界的舞台展示自己,共享被喝彩和被喝倒彩的权利。       

  北京办奥运,广州办亚运,是把舞台搭到自己家园来,向世界展示自己。台上、台下、厅堂、厨房,都将被世人审视,好意、恶意、有意、无意的眼光无所不至,好评、恶评将如潮水般涌来,成为中国人的洗礼——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成人礼”。

  可惜没有人编一本各城市办奥运、亚运得到的讥讽与赞礼的合集,否则一定很有看头。其实,挑剔总是躲不开的,这是成长的烦恼,这是大国的命运。

  舞台不是擂台。若在中国传统的擂台上,擂主一拳击倒最后的挑战者,种种议论也就结束了——胜者为王。而舞台不是这样,不但自己表演,还得让人家表演。演出各有千秋,可见高低,却没有绝对的胜负,这就是文化,这就是软实力。胜负何止在台上,还在台下;何止看演员,也看观众;何止要看表演者面对赞颂时的谦恭,还要看表演者被泼污水时的风度。

  中国是以一个发展中大国身份出现在世界舞台上,而不是以一个擂主身份出现在擂台上,需要的远不只是筋肉条条的胳膊,面对的何止是“排头砍来的板斧”?

  这不,一条鲸鱼遨游大海,被别国误认为潜艇,不待查明,不由分说,就报道为“中国潜艇入侵”。

  且看,中国网民对外国政客的辱华言论发帖还击,声势之大,外国人为之震惊,于是就有英国《卫报》发表报道,说这是中国政府雇佣了30万人在网上发爱国主义帖子,还言之凿凿地说每条的报酬是五毛钱,于是有了一支新的兵种“五毛军”。中国网民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便被英国人编入“30万”“五毛军”中去了。

  别急,还有2006年刚因描写外国人如何玩弄中国女性而遭受中国网民群起而攻之的《欲望上海》一书,其作者刚刚又推出《中国门面的断层口:中国可能永远不会成为大国的50个原因》日文版,自认这本书可能大大激怒中国人。此书的共同作者加拿大人卡尔·拉克鲁瓦说:“一个国家承受打击,对侮辱言论一笑置之,以及严正面对批评的能力,是这个国家臻至成熟,还有它的人们身处在伟大国家之列的第一个指标。但,中国还未到这个程度。”他还承认是刻意首先在日本出版这本书,实际上就是要借此羞辱中国与中国人。

  本文无意深入探讨某些外国人凭什么制订大国的标准并认为自己有资格通过羞辱中国以考验中国的反应;也无意深究我们实在是否需要一个由他们所确认的“大国”的桂冠;更无意被这本“没有计划推出中文版”的书所激怒。我们自己面对的实际问题够多了,正如中国人一句俗话说的:“养家的儿子不讨好。”号称“世界工厂”提供全世界多数日用品的中国,正是这样一个“养家的儿子”,一旦有事,父母骂,弟妹怨,还没工夫叹息,来不及生闲气,赶紧把大锅洗洗再做上饭,一大家子人等着开饭呢!

  不被蓄意惹你生气的人激怒,这不是软弱而是智慧;至于掺杂了善意和有益意见的嘲讽,更不能用擂台上的拳头解决。外国有句箴言说:“成功的人,就是那种能用别人扔向他的石头来铺设路基的人。”

  聂绀弩先生有两句诗说得豁达:“从来肝胆恩都少,如此风波怨自痴。”

 

  东西方文化大汇聚

  马尼拉人一生都被宗教仪式所包围,除了各街区林林总总的教堂,几乎所有司机都把十字架或者圣母像挂在车里。我们到马尼拉市政厅采访市长,发现市政府办公大楼的入口处也专门设立了神坛。一大早,差不多每个进入办公大楼办事的人,第一件事便是在圣像前停留,触摸神像的手或是衣角,静静祈祷一回。不知道他们会祈求些什么,平安?富足?万事如意?    

  到马尼拉的第二天便是星期天。入住的小酒店可谓简陋到家,抽屉里却不忘放一本《圣经》。电视机里也一直在放神父讲道的节目。上午街上没什么人,各街区的教堂却很热闹。

  马尼拉被称为“东方梵蒂冈”,城中的圣奥古斯丁教堂是不能错过的世界建筑艺术经典。教堂始建于1571年。199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这座历经地震、台风和战火的教堂列为世界遗产。之所以被世人奉为世界珍宝,缘于它融合了多样文明的美与智慧,印证了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建筑与装饰教堂的工匠与艺术家中有西班牙人、意大利人,还有中国人。在教堂外的第一感受便是这种扑面而来的、东西方交融的奇妙味道。廊柱与青铜大门雕刻,透着意大利的气息,柱下的石狮雕塑显然出自中国工匠的手笔。马尼拉的华人还专门建了一个华人文化博物馆,描述华人比西班牙人更早来到菲律宾的历史记忆,中国工匠对圣奥古斯丁教堂的建造,以及对其他建筑、装饰艺术的贡献是记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圣奥古斯丁教堂内部穹顶纷繁的圣经人物绘画、细部装饰,巴洛克风格的浓郁味道让人惊艳。这里珍藏着诸多菲律宾与西班牙的艺术精品。与教堂关系密切的历史名人中,不能不提来到菲律宾的西班牙人曼纽尔·布兰科,他在圣奥古斯丁第二修道院潜心科学研究,于1837年出版了《菲律宾的花草》一书。在菲律宾的国家博物馆中,布兰科这一页被给予了极尊贵的位置。看着博物馆里珍藏的香料、花草标本与图样,仿佛看到了这神秘的东方香料在东西方海上贸易与文化交流中所扮演的丰富角色。

  没有人的建筑只是皮囊。与许多世界文化遗产的现状不同,圣奥古斯丁教堂的美不是只为游客而存在。星期天的圣奥古斯丁教堂里非常热闹。当日,刚好赶上神父为马尼拉新出生的孩子们做洗礼。仪式结束后,新晋父母抱着襁褓中的小宝贝乐开怀,全家老少全都出动了。神父们一退场,全家老小便齐齐涌到神坛前合影,笑的、闹的,摆出各样姿势的,各个脸上都是灿烂和幸福。圣奥古斯丁附近的饭店被预订一空,饭店里的侍应生们忙不迭地布置宴会,端盘送碗。夫妻们也趁着星期天庆祝结婚周年纪念。看到一对白发夫妻在庆祝金婚,工人们忙着用姹紫嫣红的热带鲜花点缀会场。

  在马尼拉,见识到各种各样的色彩斑斓,热情奔放,也看惯了各处的困顿无序,嘈杂混乱。奇怪的是,一种极纯粹的宁静感却往往从这世俗背后蒸腾出来,无声撼动你的心灵。